毛增林在摘猕猴桃。

独居山中,双目失明

20年来他靠种猕猴桃养大女儿

本报记者 盛伟 文/摄通讯员 郑秀英

这个时节正是江山市张村乡双溪口村的丰收季,沉甸甸的猕猴桃挂满了枝头。

57岁的盲人毛增林一手提着装满50斤猕猴桃的篮子,一手拿着竹竿探路摸索着向山下走去。“有人买猕猴桃我就很开心,苦一点没什么,能靠自己的劳动生活就蛮好了。”毛增林说。

20年前,双目失明的毛增林就在自己房前屋后种起了猕猴桃。靠着这种植猕猴桃的收入,毛增林独自将女儿抚养成人。

独居山中的盲人

养护6亩猕猴桃林

张村乡双溪口村是江山市最偏远的村之一,从江山城区驱车到毛增林的家需翻越3个小时的山路。随着年轻人渐渐离开了村子,村子里居住的大都是渐渐老去的村民,这些村民大都以种猕猴桃为生。

毛增林的家在半山腰的一块坡地上,这是一栋没有粉刷过的两间水泥平房。自从女儿外出求学后,毛增林就一直一人住在这里。他的屋子里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和农具。

毛增林提着50斤猕猴桃回家。

每天早晨5点,手机里设定的闹铃声会叫醒毛增林。对于毛增林来说,白天黑夜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。但是他仍然要在这个点起床,毛增林说“眼睛看不见,但依然要有正常的作息时间”。

毛增林摸索着走入厨房,打开电饭煲煮稀饭。他在房前篱笆栏上摘了一颗丝瓜,然后在柴禾土灶上做起了早餐。“眼睛看不见,还是烧柴禾更安全。”

早上7点,毛增林提着篮子去地里摘猕猴桃。今年他种的六亩猕猴桃预计收成3000多斤,在广东的妹妹用微商帮他接单。这几天,他必须每天上山采摘几百斤猕猴桃,以供应市场需求。

六亩猕猴桃地都在屋后的山上,山路弯弯曲曲且不足半米宽。记者都走得小心翼翼,而毛增林拿着竹竿探路,不疾不徐爬山前行。哪里有弯道,需要到哪里采果,他都了然于心。如果不走近,你无法感知到在山间行走的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人。

毛增林很快就到了猕猴桃架下。他腰间绑上围兜,就开工了。相比正常人,毛增林会稍微慢一点,“我要逐个摸索,大小适中才能摘。”

20分钟后,50斤猕猴桃摘好。毛增林有点吃力地提着猕猴桃往山下走去。他依旧走得不疾不徐,“有点喘气,毕竟快60岁的人了,但我还挺得住。”

晚饭以后的生活对毛增林来说是很枯燥的。一般毛增林都会打开电视听一听,“这里太偏僻,收音机根本收不到台,所以听一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。有时边听会边睡过去,中途起来的时候才会关掉。”

猕猴桃养大女儿

女儿最喜欢猕猴桃的香甜

毛增林一出生时眼睛就有问题:右眼完全失明,左眼有微弱的视力。从小家里穷,毛增林的眼病也没怎么治。在读到小学三年级后,毛增林就辍学回家务农。“上山砍柴,下河摸鱼都干过,当时收入不比视力正常的同龄人少。”

靠着勤劳的双手,毛增林养活了自己还娶上了媳妇生了女儿。毛增林30岁时左眼彻底失去了光明。

老婆忍受不了贫苦,丢下毛增林和女儿不辞而别。彼时,女儿才2岁。此后,毛增林父女的生活完全靠亲戚朋友接济。“那段日子过得非常苦闷,总觉得一个男人不能靠别人养活。我想找个门路养活自己养大女儿。”

1998年,江山市种植的猕猴桃开始声名鹊起。当地林业部门上门给毛增林提供技术帮助,希望毛增林能种植猕猴桃脱贫致富。毛增林欣然答应,开始跟着技术员学嫁接、剪枝、疏果、施肥等技术。

“他眼睛看不见,但记忆力超群,而且触觉特别灵敏。教给他的技术,他比视力正常的人学得还快。”江山市林业局技术人员周庆这样评价毛增林。

靠着屋后的六亩猕猴桃园,毛增林让女儿读上了高中,走出了大山,嫁到了衢州城郊。“现在我已经当上了外公,每年我都会给女儿家准备几筐最好的猕猴桃。是猕猴桃养大了女儿,女儿最喜欢猕猴桃香甜的味道。”

种猕猴桃不苦

更苦的是寂寞和生病

这几天正是猕猴桃丰收季,只要有订单,毛增林就得如此一趟一趟地上山摘果子。

每卖出一单猕猴桃,毛增林就会感到很开心。他就会给村里的老伙伴们打电话报喜,甚至也常常邀请老伙伴们来家里坐坐。

他的老伙伴们大都和毛增林遭遇相仿,或是身体残疾,或是单身了一辈子。在毛增林看来,他和老伙伴们都是在抱团取暖。

61岁的松阳人叶樟德是毛增林最好的朋友之一。“毛增林是咬牙在种猕猴桃,真的很辛苦。只要他打电话要帮忙,我都会过来帮他一把。”

毕竟是双目失明,即使记忆力超群的毛增林也有出现差错的时候,他曾多次摔下山坡。“摔下去时我会下意识地抱住头,所以也没有摔出大问题。但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,现在只要下雨下雪,我就不敢出门。”

更让毛增林觉得苦的是寂寞和生病,“长期一个人在家里,难免有时候焦躁。生病的时候更是想身边有一个递茶送水的。”

毛增林说,日子很苦,但他要咬牙坚持下去。“还想种几年猕猴桃,等赚够了养老钱就下山居住,我不能给女儿添负担。”